成唯識論討論 - 第四章第二節第四項第七目 十真如


十真如者,一、遍行真如,謂此真如,二空所顯,無有一法而不在故。

窺基:自此以下,辨明所證真如。此中所說十真如者,皆是約詮辨體,若非約詮辨體,且如遍行真如,非先不遍於今方遍,亦非真如可說遍故,若不約詮,說遍何法?此遍行者,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遍行義者,謂此法界遍一切行,以無少法非無我故。若如是知,得入初地。」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初地中由遍行義者,即初地中一切法空,無有少法而非是空,故名遍行。了知此義,得入初地。」彼二論雖皆是約詮而言,然以體、用別故,一是說空,一說無我,理皆不足。今此論說二空所顯真如,即是總包彼二論義,無有一法非二空故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亦云:「初地中所證法界,名遍行義,由通達此,證得自他平等法性。」

願施: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:「亦非真如可說遍者,意云,若不約詮說遍者,真如離言,亦不可說遍也。

二、最勝真如,謂此真如,具無邊德,於一切法最為勝故。

窺基:此最勝真如者,由離犯戒,證此真如,此具德皆莊嚴故,故於一切法最為勝。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最勝義者,謂此法界,一切法中最為殊勝。若如是知,得入二地。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二地中由最勝義者,謂此空理,一切法中最為殊勝,如說離欲最為殊勝。了知此義,得入二地。」此論所謂「具無邊德」,正顯最為殊勝之因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亦云:「第二地中所證法界,名最勝義,由通達此,作是思惟:是故我今,於同出離一切行相,應遍修治,是為勤修相應出離。」

願施:《辯中邊論述記》卷1釋云:「三乘涅槃,名為出離,諸此得因,名一切行相。三乘之人,俱得出離,名同出離。此地思惟:我今於三乘能得出離一切行相,皆應遍修治之。總結之云『是為勤修相應出離』,是為勤修與出離相應之行也。」

三、勝流真如,謂此真如所流教法,於餘教法極為勝故。

窺基:此勝流真如者,由第三地所得三慧,照大乘法,觀此法教之根本即是真如,此真如名為勝流真如。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第三地中由勝流義者,謂此所流教法最勝故,捨身命求此善說,不以為難。了知此義,得入三地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亦云:「第三地中所證法界,名勝流義,由通達此,知所聞法,是淨法界最勝等流,為求此法,設有火坑量等三千大千世界,投身而取不以為難。」意義同無性釋。

願施: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勝流義者,謂大乘教,從此所流,最為殊勝。若如是知,得入三地。」

四、無攝受真如,謂此真如,無所繫屬,非我執等所依取故。

窺基:此無攝受真如者,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無攝受義者,謂於此中無計我所,無攝我所,如北洲人無有繫屬。於此法界,若得證時,其中都無,謂有我所。若如是知,得入四地。」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四地中由無攝受義者,謂契經等法愛斷故,不計我所,觀此非自非他所攝。了知此義,得入四地。」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亦云:「第四地中所證法界,名無攝義。由通達此,乃至法愛亦皆轉滅。」又解,彼論所釋皆不盡理,應如此論所說,此真如無繫屬,非我執、我慢、我愛、無明、邊見、我所見等所依取故。若是但言我所,即為性狹,彼論是法愛無故,我見等不依如取餘論謂此真如但為境故,而說我所。此文中言「我」者,但說我境聚故真如不離彼法,我執起時亦取真如,今不於彼起我等執,故言「非我執等所依取故」,若是但言我見,即不攝我所,但言我所,即不攝我見,故說我執,即「我執」言,通見及所,下文准同此釋。

五、類無別真如,謂此真如,類無差別,非如眼等,類有異故。

窺基:此類無別真如者,由生死、涅槃二皆平等,故說類無差別。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相續無差別義者,謂於此中,體無有異,非如眼等,隨諸有情相續差別,各各有異。若如是知,得入五地。」彼文之意,此真如不同於身,各各有異,相續即身故,是故真如,自他無別。此文之意,非如眼等類有差別,是故真如,自他無別。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五地中由相續無差別義者,謂了知此,非如色等相續差別。了知此義,得入五地。」彼意或與世親同,或與此論同,亦是得謂真如唯一,非如眼等有別類故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則云:「第五地中所證法界,名為相續無差別義,由通達此,得十意樂平等淨心。」

智周:得十意樂平等淨心者,《十地經論》卷7云:「經曰:爾時金剛藏菩薩言:諸佛子!若菩薩得第四菩薩地善滿諸行已,欲入第五菩薩地,當以十平等深淨心,得入第五地。何等為十?一、過去佛法平等深淨心故,二、未來佛法平等深淨心故,三、現在佛法平等深淨心故,四、戒淨平等深淨心故,五、心淨平等深淨心故,六、除見疑悔淨平等深淨心故,七、道非道智淨平等深淨心故,八、行斷智淨平等深淨心故,九、思量一切菩提分法上上淨平等深淨心故,十、化度一切眾生淨平等深淨心故。諸佛子!菩薩以是十種平等深淨心,得入第五菩薩地。」彼論自解釋云:「是中平等深淨心者,於平等中心得清淨,此深淨心分別有十種。十種深淨心者,是諸佛法及隨順諸佛法,彼分別應知。何者是諸佛法?謂三世力等,如經『過去佛法平等深淨心故,未來佛法平等深淨心故,現在佛法平等深淨心故』,如是三世佛法力等已說。次說隨順諸佛法,彼諸佛法云何得成?因戒、定、智及化眾生故。是中依戒淨,如經『戒淨平等深淨心故』,依定淨,如經『心淨平等深淨心故』,依智淨,如經『除見疑悔淨平等深淨心故,道非道智淨平等深淨心故,行斷智淨平等深淨心故,思量一切菩提分法上上淨平等深淨心故』。是中行斷智者,思量一切菩提分法上上轉勝故。依教化眾生,如經『化度一切眾生淨平等深淨心故』。」此中第六、七、八深淨心相,如其次第,即是於三寶所離疑惑心,知佛所說道能出離、外道非道不能出離,我應斷中下行而為發起上妙聖行。

六、無染淨真如,謂此真如,本性無染,亦不可說後方淨故。

窺基:此無染淨真如者,世親、無性所釋同此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則云:「第六地中所證法界,名無雜染無清淨義,由通達此,知緣起法無染無淨。」彼意,由真如故,法無染淨,所以稱真如為無染淨。此論及攝論等,是談真如體無染淨,辯中邊論則是以真如體為因,而談法無染淨,非是相違。

願施: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無雜染清淨義者,謂於此中,本無雜染,性無染故,既無雜染,即無清淨。若如是知,得入六地。」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六地中由無雜染清淨義者,謂知自性,本無雜染,亦無清淨,雜染為先,後可淨故。了知此義,得入六地。」

七、法無別真如,謂此真如,雖多教法種種安立,而無異故。

窺基:此法無別真如者,由離生滅細相現行故,雖多教法種種安立,然而真如無別。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種種法無差別義者,謂於此中契經等法,雖有種種差別安立,而無有異。若如是知,得入七地。」彼說與此論同,謂依教安立為勝義、法界、善、不善等諸法,皆無差別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則云:第七地中所證法界,名種種法無差別義,由通達此,知法無相,不行契經等種種法相中。」彼論是依真如,而談教法種種無異,此論是依教法,而談真如無異,彼此亦不相違。

願施: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七地中由種種法無差別義者,如契經等種種法別,此不如是。了知此義,得入七地。」

八、不增減真如,謂此真如,離增減執,不隨淨染有增減故,即此亦名相、土自在所依真如,謂若證得此真如已,現相現土俱自在故。

窺基:此不增減真如者,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八地中由不增不減義者,謂法外無用,所以不增,諸法不壞,所以不減。」此解即是離遍計所執增,及離餘二性減。彼又有一解云:「或染法減時,此無有減,淨法增時,此無有增。」此與世親之解相同,即是斷染不減,得淨不增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云:「第八地中所證法界,名不增不減義,由通達此,圓滿證得無生法忍,於諸清淨、雜染法中,不見一法有增有減。」即是依如而說法無增減。論言「名相、土自在所依真如」者,如前已解,如文可解。然自在義,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前諸地中,雖亦得此無差別住,然作功用,後乃得成。於此地中,能無功用,隨欲即成,故名自在。了知此義,入第八地。」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云:「有四自在,一、無分別自在,二、淨土自在,三、智自在,四、業自在。法界為此四種所依,名四自在所依止義。第八地中,唯能通達初二自在所依止義。」彼言「無分別自在」者,即相自在。

願施:此相自在,即中邊論四自在中無分別自在攝,何故此相名無分別?

智周:無分別智所起故,從因為名,故彼論名「無分別」。此論言「相」,是依果而受稱,故二論不相違。

願施: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不增不減義者,謂於此中,雜染減時而無有減,清淨增時而無有增。相自在依止義者,謂此法界是相自在之所依止,於諸相中而得自在,名相自在,隨所欲相,即現前故。土自在依止義者,謂此法界是土自在之所依止,於所現土而得自在,名土自在,如欲令土成金等寶,隨意成故。若如是知,得入八地。」

九、智自在所依真如,謂若證得此真如已,於無礙解得自在故。

窺基:此智自在所依真如者,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云:「第九地中亦能通達智自在所依義,圓滿證得無礙解故。」餘論解釋皆同。

願施:此地既已得智自在,何故前文解十度中,說第十地修智波羅蜜多

窺基: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九地中由智自在依止義者,謂此地中得無礙辯所依止故,分證得智波羅蜜多,於一切法不隨其言,善能了知諸意趣義,如實成熟一切有情受勝法樂。了知此義,得入九地。」故知,非謂此第九地全得智波羅蜜。

願施: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智自在依止義者,謂此法界,無礙辯智自在所依。若如是知,得入九地。」

十、業自在等所依真如,謂若證得此真如已,普於一切神通作業、總持、定門皆自在故。

窺基:此業自在等所依真如者,業即身等三業,業自在等,即是神通、陀羅尼及三摩地三種自在。《辯中邊論》上卷云:「第十地中復能通達業自在所依義,隨欲化作種種利樂有情事故。」是說神通作業自在。總持、定門自在者,無性解云,總持自在中有文、義二持,持一切法文、義無忘三摩地自在,是於等至,能持能斷,隨所欲,虛空藏等定門而能現前。

願施: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云:「第十地中由業自在等依止義者,謂隨所欲,得身、語、意業用自在,依五神通,隨自作業皆能成辦,得文、義持諸陀羅尼自在力故,能持一切佛所宣說文、義無忘,得三摩地自在力故,於諸等至,能持能斷,隨其所欲,虛空藏等諸三摩地、三摩底而能現前。第十地中所證法界,是如此等自在所依,了知此義,得入十地。」
世親《攝大乘論釋》卷7:「業自在等依止義者,謂此法界,是身等業自在所依,及陀羅尼、三摩地門自在所依。若如是知,得入十地。」

雖真如性,實無差別,而隨勝德,假立十種。

窺基:此釋妨難。有妨難云:「真如既唯一味,云何容許分十?」答曰,真如實無差別,而是隨其所證、所生、能證勝德,假立十種。

願施:隨所證勝德,假立前八種,隨能證勝德,假立第九智自在所依真如,隨所生勝德,假立第十業自在等所依真如。

雖初地中,已達一切,而能證行,猶未圓滿,為令圓滿,後後建立。

窺基:此說,初地之中,於十真如,非是不皆通達,然而能證勝行,猶未圓滿,為令圓滿,所以後後建立行位,故立十種,行位有十故,圓滿真如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