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大牟尼
窺基：此下解釋何以大牟尼二轉依果，名為法身。此文釋大牟尼。論言「成就無上寂默法」者，梵言牟尼，此言寂默，寂默法者，即是離言之法，或離過故，名為寂默。通三乘解，謂成就一切法性相離言不二法門，名成就寂默法。
願施：頌言「大牟尼名法」者，是說此轉依果於大牟尼，名為法身。
窺基：此說，大牟尼尊二轉依果，亦名法身，亦解脫身。此中所言法身，非是三身中之法身。佛得解脫身、法身二名，是以離煩惱故，名解脫身，以離所知障，具無邊德故，名為法身。此中意說，如來所得二轉依果，各於自身之有為、無為功德法為依，名法身故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非三身中之法身者，如三身中法身，唯取真如，與功德法為依故，名法身。此通四智等總名法身，故別也。」如來三身，即自性身（亦名法身），受用身，變化身。
窺基：此釋何故名身。即是，具有體性義、依止義、眾德聚義三種義故，總名為身，此通下文所說三身。餘文可解。
願施：論言「五法為性」，此中五法，即是清淨法界、四智心品。
窺基：自此以下，諸門分別有七。此為第一，三身別相門，是於總法身中，復依勝義，別立自性、受用、變化三身。此中於自性身，言「離相」者，即無十相，言「寂然」者，即是尋思路絕，言「絕諸戲論」者，即離語言。諸佛自性，名自性身，此是有為、無為功德法依，故亦名曰法身。
願施：《大般涅槃經》卷25云：「無相者，無有十相，所謂色相、聲相、香相、味相、觸相、生相、住相、滅相、男相、女相。」
《佛地經論》卷1云：「相謂十相，一、色，二、聲，三、香，四、味，五、觸，六、男，七、女，八、生，九、老，十、死，即是涅槃無此等相，故名無相。」
窺基：受用身有二種，一、自受用身，二、他受用身。此釋自受用身，言「及極圓、淨、常、遍色身」者，即是眾德咸備，名為極圓，體離眾患，名為極淨，無間無斷，名為極常，無所不在，名為極遍，積集有礙之體，名為色身。此自受用色身，極圓極淨，即是功德之所依身，而且一、是常，不斷常故，二、是遍，量同虛空故。言「相續」者，是簡別自性身，此受用身有生滅故。言「湛然」者，是簡別他受用及變化身，彼身有時斷故。
窺基：此釋他受用身。他受用身中，現淨身、土，由平等性智，現神通、說法等，由妙觀察智。自受用身，恒自受用法樂，他受用身，令他受用法樂，合此二身，名受用身。
窺基：此釋變化身，文易可知。
智周：有問：「瑜伽論第七十九卷云，地前菩薩不生淨土，攝論亦云，生淨土者，是別時意。如何此論說變化身居淨土中，為未登地菩薩等現通說法？」答云，二乘、異生亦生淨土故，觀無量壽佛經等多經論中，皆誠說生淨土故。瑜伽論、攝論云不生者，是據受用土說，不遮變化淨土。
願施：《瑜伽師地論》卷79云：「於清淨世界中，無那落迦、傍生、餓鬼可得，亦無欲界、色、無色界，亦無苦受可得，純菩薩僧於中止住，是故說名清淨世界。已入第三地菩薩，由願自在力故，於彼受生，無有異生及非異生聲聞、獨覺、若異生菩薩，得生於彼。問：若無異生菩薩及非異生聲聞、獨覺得生彼者，何因緣故，菩薩教中作如是說，若菩薩等意願於彼，如是一切皆當往生？答：為化懈怠種類未集善根所化眾生故，密意作如是說。所以者何？彼由如是蒙勸勵時，便捨懈怠，於善法中勤修加行，從此漸漸堪於彼生，當得法性，應知是名此中密意。」
《攝大乘論本》卷2云：「別時意趣，謂如說言：若誦多寶如來名者，便於無上正等菩提已得決定。又如說言：由唯發願，便得往生極樂世界。」
《佛說觀無量壽佛經》卷1云：「爾時世尊告韋提希：汝今知不？阿彌陀佛去此不遠，汝當繫念諦觀彼國淨業成者，我今為汝廣說眾譬，亦令未來世一切凡夫欲修淨業者，得生西方極樂國土。欲生彼國者，當修三福，一者，孝養父母，奉事師長，慈心不殺，修十善業，二者，受持三歸，具足眾戒，不犯威儀，三者，發菩提心，深信因果，讀誦大乘，勸進行者。如此三事，名為淨業。」
智周：有問：「如是三身，佛佛同體，是常、無常？」答云，自性身，佛佛是同，亦常，餘之二身，約義等故，佛佛亦得名同名常，雖俱云是常，然三身之常有差別，故《大乘莊嚴經論》卷3云：「偈曰：由依心業故，三佛俱平等，自性無間續，三佛俱常住。釋曰：彼三種身如其次第，一切諸佛悉皆平等。由依故，一切諸佛自性身平等，法界無別故。由心故，一切諸佛食身平等，佛心無別故。由業故，一切諸佛化身平等，同一所作故。復次，一切諸佛悉同常住，由自性常故，一切諸佛自性身常住，畢竟無漏故。由無間常故，一切諸佛食身常住，說法無斷絕故。由相續常故，一切諸佛化身常住，雖於此滅，復彼現故。」
三 三身分別
（一） 五法相攝
以五法性攝三身者，有義，初二攝自性身，經說真如是法身故，論說轉去阿賴耶識得自性身，圓鏡智品，轉去藏識而證得故。中二智品，攝受用身，說平等智，於純淨土，為諸菩薩現佛身故，說觀察智，大集會中，說法斷疑，現自在故，說轉諸轉識得受用身故。後一智品，攝變化身，說成事智，於十方土，現無量種難思化故。又智殊勝，具攝三身，故知三身，皆有實智。
窺基：第二，五法攝三身門，於中有二種說。第一師義，五法之中，前二清淨法界、圓鏡智品，攝自性身，中二平等、觀察智品，攝受用身，後一成事智品，攝變化身。此中言「經說真如是法身」者，即是佛地經說。言「論說轉去阿賴耶識得自性身，圓鏡智品，轉去藏識而證得故」者，是攝論說。言「說平等智，於純淨土，為諸菩薩現佛身」者，即佛地經論中云如餘論說，然未言出自何論，應是莊嚴經論所說。言「說觀察智，大集會中，說法斷疑，現自在」者，此亦佛地經論中云如餘論說，亦應是莊嚴經論說。言「轉諸轉識得受用身」者，是攝論智品說。言「說成事智於十方土，現無量種難思化」者，佛地經論云是莊嚴經論所說。言「智殊勝，具攝三身」者，此是攝論說。
智周：言「論說轉去阿賴耶識得自性身」者，《攝大乘論本》卷3云：「應知法身由幾佛法之所攝持，略由六種。一、由清淨，謂轉阿賴耶識得法身故。」故知圓鏡智品，自性身攝。
言「圓鏡智品，轉去藏識而證得故」者，即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9云：「當知此中轉阿賴耶識故，得大圓鏡智。」
願施：言「論說轉去阿賴耶識得自性身」者，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10云：「謂轉阿賴耶識得自性身，轉諸轉識得受用身，故受用身非自性身。」
言「又智殊勝，具攝三身，故知三身，皆有實智」者，是《佛地經論》說，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又佛三身，皆十義中智殊勝攝，故知三身，皆得有智。」此文是依據攝論，《攝大乘論本》卷3云：「彼果智殊勝，云何可見？謂由三種佛身，應知彼果智殊勝，一、由自性身，二、由受用身，三、由變化身。」
此五法性攝三身者，有二種說，如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又前五法攝三身者，有義，前二攝自性身，中間二種攝受用身，成所作智攝變化身。經說真如是法身故，論說轉去阿賴耶識得自性身，大圓鏡智，轉第八得，故知前二，攝自性身。此經中說，成所作智起諸化業，莊嚴論說，成所作智於一切界，發起種種無量難思諸變化事，故知後一，攝變化身。平等性智，如餘論說，能於淨土隨諸菩薩所樂，示現種種佛身。妙觀察智，亦如論說，於大集會，能現一切自在作用，說法斷疑。又說轉去諸轉識故，得受用身。故知中二，攝受用身。又佛三身，皆十義中智殊勝攝，故知三身，皆得有智。有義，初一攝自性身，四智自性，相應共有，及為地上菩薩所現一分細相，攝受用身，若為地前諸菩薩等所現一分麤相化用，攝變化身。諸經皆說，清淨真如為法身故。讚佛論說，如來法身無生滅故。莊嚴論說，佛自性身，本性常故。能斷金剛般若論說，受持、演說彼經功德，於佛法身為證得因，於餘二身為生因故。諸經論說，究竟轉依以為法身，轉依即是清淨真如，非對治道，故知法身唯淨法界，真如為性。莊嚴論說，大圓鏡智是受用佛，攝大乘說，轉諸轉識得受用身。然說轉去阿賴耶識得法身者，此說轉去第八識中二障種子，顯得清淨轉依法身，非說鏡智，以說鏡智是受用故。又受用身，略有二種，一、自受用，三無數劫修所成故，二、他受用，為諸菩薩受法樂故。是故四智，相應共有，及一分化為受用身。經論皆說，化身為化地前眾生，現種種相。既是地前眾生境界，故知非是真實功德，但是化用。經論唯說成所作智能起化業，非即化身。雖三種身，智殊勝攝，法身是智所依證故，化身是智所起用故，似智現故，假說為智，亦無有過。」
窺基：此下為第二師義。言「說自性身，本性常故」者，即佛地經論第七卷，引莊嚴經論所說三種常之一。言「說佛法身無生滅故」者，佛地經論云是讚佛論說，然瑜伽論第七十八卷及解深密經，亦有此言，彼說法身無生無滅，化身有起盡故」。言「說證因得，非生因故」者，是世親菩薩金剛般若論中說。言「又說法身，諸佛共有」等者，佛地經論云是諸經論說，即是對法論第一卷、攝大乘論智品等中亦有此說。
願施：《大乘莊嚴經論》卷3云：「復次，一切諸佛悉同常住，由自性常故，一切諸佛自性身常住，畢竟無漏故；由無間常故，一切諸佛食身常住，說法無斷絕故；由相續常故，一切諸佛化身常住，雖於此滅，復彼現故。」此中說佛有三種常，即自性常、無間常、相續常。
《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》卷1云：「自性身者，謂諸善逝共有法身，最極微細，一切障轉依真如為體故。」
窺基：此是會通第一師所引攝論文。即是，論言轉藏識得法身者，以斷第八識中二障麤重，顯真如故。論言智殊勝攝法身者，以法身是彼四智依止，彼四智之實性故。
智周：無性《攝大乘論釋》卷9云：「由清淨者，謂由清淨佛法，攝持法身自性，以其法身體清淨故。淨誰轉誰而得清淨？為答此問，說如是言『轉阿賴耶識得法身故』。由阿賴耶識執持一切雜染種子，對治起時，轉滅如是一切染種，轉得隨順一切無罪圓滿功德，譬如世間阿揭陀藥，能變有毒令成無毒，故說名轉。」
自性法身，雖有真實無邊功德，而無為故，不可說為色、心等物。四智品中真實功德，鏡智所起常、遍色身，攝自受用，平等智品所現佛身，攝他受用，成事智品所現隨類種種身相，攝變化身，說圓鏡智是受用佛，轉諸轉識得受用故。
窺基：平等智品能現他受用者，以得妙理，自他平等，故能別為度化上機，現身、土等。成事智品隨類變化身、土，妙觀察智於中說法斷疑。據實而言，他受用、變化二身，四智俱皆能現，豈圓鏡智不能親益眾生而現二身？今此但以現二身相，似於後二智用，故說是後二智所現。說圓鏡智是受用佛者，此是莊嚴經論之文，言轉諸轉識得受用者，此是攝論之文。由此二文，即證四智，皆是受用身攝。
願施：此意，自性法身，是無為故，不可說為色、心等物，故唯攝清淨法界，不攝四智心品。四智心品，是自受用身攝，皆能現他受用、變化二身，唯圓鏡智能起自受用身。
言「說圓鏡智是受用佛」者，《大乘莊嚴經論》卷3云：「偈曰：鏡智諸智因，說是大智藏，餘身及餘智，像現從此起。釋曰：此偈顯示鏡智用。鏡智諸智因，說是大智藏者，彼平等智等諸智一切種，皆以鏡智為因，是故此智譬如大藏，由是諸智藏故。餘身及餘智，像現從此起者，餘身謂受用身等，餘智謂平等智等，由彼身像及彼智像，一切皆從此智出生。」
窺基：此解何以攝論不說轉藏識得受用身。攝論說轉藏識得法身者，如前已解。圓鏡智品是實色、心，法身非色、心等，二者既然相違，則圓鏡智品若非是受用身攝，屬何身攝？故知，攝論不言轉藏識得受用身者，是略不說。
窺基：此以理釋，文易可知。
願施：此意，佛四智品，皆受用身攝，以佛不共有為實德，是自受用身攝故。
窺基：例如一百四十佛不共法，非是二乘等共。《瑜伽師地論》卷49云：「諸佛世尊有百四十不共佛法，謂諸如來三十二大丈夫相，八十隨好，四一切種清淨，十力，四無所畏，三念住，三不護，大悲，無忘失法，永害習氣，及一切種妙智。」
窺基：此作會違。即是，攝論說智殊勝攝三身者，意謂自受用身，實智為體，他受用身及變化身，以似智現故，或智所起故，假說智名，體實非無漏智。
智周：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經曰：身語及心化，善巧方便業。論曰：有義，此顯成所作智，謂智能起身、語、心化，稱順機宜，故名善巧，加行不絕，故名方便，此即名業。或復此智，善巧方便，能起身、語、心三化業，如是顯示前五法中成所作智。有義，此顯六中業相，謂淨法界及四妙智，能起身、語、心三化業，及與善巧并方便業，成所作智起身、語、心三種化業，妙觀察智起善巧業，觀機宜等極巧便故，其餘二智及淨法界起方便業，以能任運與一切業為方便故。身化三種，一、自身相應，謂化自身為輪王等種種形類，及現種種諸本生事，二、他身相應，謂化魔王為佛身等，變舍利子為天女等，寄他身上示現種種變化形類，三、非身相應，謂現大地為七寶等，或現無量佛化身等，或放光明照無邊界，如是等類，離自、他身，別現化作情、非情色種種形類，動地，放光，風、香等事，皆為利樂諸有情故，一切皆名佛化身業。如是語化，亦有三種，一、自身相應，謂佛自身化現梵音，遍告無邊諸世界等種種語業，二、他身相應，謂令聲聞大弟子等，以佛梵音宣說大乘甚深法等，是故聲聞、諸菩薩等，說非己分甚深妙法，皆是如來變化所作，非彼自力，三、非身相應，謂化山、海、草、木等類，乃至虛空，亦出音聲說大法等，如是皆名變化語業。心化唯二，一、自身相應，謂自心上，化現種種心及心法影像差別，二、他身相應，謂令他心，亦現種種心及心法影像差別，此並相分，似見分現。 …… 云何不化非情令心相現？非情已是心等相分，云何復令有心相現？若心相現，則名有情，非非情攝，是故化心，但說二種。」
窺基：此文標舉他受用及變化二身，但有化現心、心所法。佛地經論第七卷說，此實相分，似見分現，彼論中有二說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有義，定力能令自心解非分法，名化自心，加被有情，令愚昧者解深細法，令失念者得正憶念，名化他心。然心無化，無形質故，如論說言：心無形故，不可變化。又說，化身無心、心法，此就二乘及諸異生定力而說，彼定力劣，不能化現無形質法，諸佛菩薩不思議定，皆能化現。若不爾者，云何如來現貪、瞋等？云何聲聞及傍生等，知如來心？云何經說化無量類，皆令有心？云何上說諸化意業？云何經說有依他心？但諸化色，同實色用，化根及心，但有相現，不同實用，又就下類，故作是說。」
窺基：此立理明，文易可知。
窺基：此引經證。言「化無量類，皆令有心」者，是說變化無量化人之類，皆令有心，此是涅槃經說，是為接引、導引他故。又經說如來成所作智，化作三業者，是佛地經說。
願施：《大般涅槃經》卷23云：「如來一心安住不動，所可示化無量形類，各令有心。」
窺基：此是解深密經、瑜伽論第七十八卷所說。
願施：《解深密經》卷5云：「曼殊室利菩薩復白佛言：世尊！如來化身，當言有心，為無心耶？佛告曼殊室利菩薩曰：善男子！非是有心，亦非無心。何以故？無自依心故，有依他心故。」
《佛地經論》卷6云：「餘經亦說，化無量類，皆令有心，又說，化身亦名有心，亦名無心，有依他心，無自依心故。謂化心等，依實心現，但實心上相分，似有緣慮等用，如鏡中火，無別自體，隨眾緣生。」
窺基：此作會違。瑜伽論第九十八卷說，聖者於四事不能化，一、根，二、心，三、心所，四、業及業果報。此會通云，是依餘聖而說，不依如來。又所化根、心、心所法，無有根等實用，不如色、聲等有實用，故說不化。
願施：《瑜伽師地論》卷98云：「又諸聖者變化神通，於其四事不能變化，一者，根，二者，心，三者，心所有法，四者，業及業異熟。」
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若化佛色身，及化聲說法，即於欲、色二界，皆有實用。」
（二） 功德各異
如是三身，雖皆具足無邊功德，而各有異，謂自性身，唯有真實常樂我淨、離諸雜染、眾善所依無為功德，無色、心等差別相、用；自受用身，具無量種妙色、心等真實功德；若他受用及變化身，唯具無邊似色、心等利樂他用、化相功德。
窺基：第三，三身功德各異門。此中於自性身，若是唯說離諸雜染，不言眾善所依，即應得以木、石為難，彼亦不能起貪、恚等，應亦名具功德。然此身能順生善法，故不得以木、石為例。言「常樂我淨」者，應作分別。言「離諸雜染」者，即是簡別有漏。言「眾善所依」者，簡別有為無漏，顯此自性身無貪、瞋、癡等種種煩惱，因之為善，能順諸善，與善為依，故具無為功德。言「無為功德」者，顯無生滅。餘文易解。此同佛地經論第七卷說。
願施：對於常樂我淨，應作何等分別？
窺基：說常樂我淨等，以除二乘之四顛倒心故。二乘正證此法性者，非是作常、無常等解。由加行心作此無常等解故而入觀，後出觀時復觀前觀，不能審明加行道中所緣，以為是真智所緣，亦是無常等，便謂真實諸法是無常等。諸加行心及有漏後得智，雖非是執，性皆是善，然由第六、七識中法執未亡故，能引有漏善心而作此解。所以，於法執所引有漏觀心上，說此能引法執，是障，亦為顛倒，若無法執時，此觀不生故。由於前凡夫位，起四顛倒或十二倒（此即想倒、心倒、見倒之中，各執身為淨等四種顛倒，如是合為十二顛倒），佛為除彼，故說諸行為無常等，令其趣證，若是論其真理，應是非常、無常。然二乘者，由於隨佛方便之言，及自法執引故，而作無常等解，今為除彼令證極果，是故說此真如為常、我等，令起此行，方便趣入，證得其法，正證彼時，是非常、無常解。諸佛弘法施教，或時說我，或時說無我，其實。諸法實相中，無我，無非我，餘常、樂、淨，皆是如此。此是依護法義「唯第六、七識染心中有執」為論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如是三身，為有各別諸功德不？如來法身，清淨真如，轉依為相，真實善有，本性清淨，遠離一切雜染法故，一切功德所依止故，一切功德真實性故，說名具足一切功德，無有色、心差別功德。佛受用身，具足一切色、心等法真實功德，及為他現化相功德。佛變化身，唯具一切現色、心等化相功德。是故三身，皆說具有過殑伽沙數量功德。」
（三） 自利利他
窺基：第四，三身二利門。於自性身，論言「正自利攝」，顯此不同利他，彼依展轉說故，所以不說利他。云何展轉？自受用身，本於因位，是為利他故修，又為利他所依止故，故有展轉利他。他受用身等，自利義微故，所以不說自利，理亦不遮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又自性身，寂滅安樂，正屬自利功德所攝，為增上緣，益眾生故，兼屬利他，又與二身俱利功德為所依故，二利所攝。受用身者，具有二分，一、自受法樂分，謂三無數劫修自利行，滿足所證色等實身，令自受用微妙喜樂，二、他受法樂分，謂三無數劫修利他行，滿足所證色等化身，為入大地諸菩薩眾，現種種形，說種種法，令諸菩薩受大法樂。由此二分，或說此身唯自利攝，或說此身唯利他攝，或說俱攝，皆不相違。變化身者，唯為利他，現諸化相，故利他攝。」
（四） 身所依土
窺基：第五，三身所依土分別門。此文明自性身。即法身亦名自性身，此身依法性土，雖此身、土，體無差別，然而相、性異故，約相屬佛，約土屬法。約相屬佛者，以佛義是相，是有為功德法之所依故，是眾德聚義故，是受用、變化二身自體故，故名法身。約土屬法者，法是性義，是功德自性故，是能持自性故，是諸法自性故，體為土義，為身所依，故名法性土。餘文可解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然隨事相，其量無邊者，意說法身是性，餘色等有為是相，相既眾多無量，遍一切處，性隨於相，亦遍一切處，猶如虛空，遍一切處故。」
自受用身，還依自土，謂圓鏡智相應淨識，由昔所修自利無漏純淨佛土，因緣成熟，從初成佛，盡未來際，相續變為純淨佛土，周圓無際，眾寶莊嚴，自受用身常依而住。如淨土量，身量亦爾，諸根相好，一一無邊，無限善根所引生故。功德、智慧既非色法，雖不可說形量大小，而依所證及所依身，亦可說言遍一切處。
窺基：此明自受用身。自受用身還隨自受用土，下說二身亦隨自土，皆非離於身外，而別有土。此自受用身，功德隨所依自性身，智慧隨所證真如，亦可說言遍一切處。餘文易了。
窺基：此明他受用身。言「隨住十地菩薩所宜」者，十地經說十地各有分量大小，廣如彼說。餘文可解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或小或大，或劣等者，意說初地菩薩所見他受用佛，名小名劣，二地菩薩所見，名大名勝，乃至已後准知。前後改轉者，即改劣作後勝妙，初地菩薩入第二地，即初地身、土，或時滅，或時不滅，更為第二地菩薩所見他受用身、土，以後准知，故名前後改轉。」
窺基：此明變化身。言「淨穢佛土」者，以化土中有淨有穢，非如他受用土純淨，故言淨穢。他受用身，能令他受用法樂增，如同自受用身，故二身俱名受用。變化身於變化土，雖復說法，然法樂義劣，以神通增故，立變化名。餘文可解。此三身所依土，佛地經論亦有廣說。
願施：受用土及變化土，能見者為誰？
窺基：自受用土唯淨無漏，唯佛所知，餘不能見。他受用土，本唯無漏淨，見者唯淨，一切不善諸異熟果皆已無故，然通有漏、無漏，地上菩薩第八識及五識所觀是有漏故。若見者居穢土，以利樂有情故，佛亦為現穢土，則見者亦通穢。變化土，本唯無漏，然有淨、穢，見者亦通淨、穢，通有、無漏。何以見者通淨？十地菩薩亦得見故，上知下故。然下不知上故，地前菩薩，以及二乘，必定不見無漏淨土。
（五） 身土同異
自性身、土，一切如來同所證故，體無差別。自受用身及所依土，雖一切佛，各變不同，而皆無邊，不相障礙。餘二身、土，隨諸如來所化有情，有共、不共。所化共者，同處同時，諸佛各變為身為土，形狀相似，不相障礙，展轉相雜，為增上緣，令所化生，自識變現，謂於一土，有一佛身，為現神通、說法饒益。於不共者，唯一佛變，諸有情類，無始時來，種性法爾，更相繫屬，或多屬一，或一屬多，故所化生，有共、不共。不爾，多佛久住世間，各事劬勞，實為無益，一佛能益一切生故。
窺基：第六，三身及土同異門，文易可解，佛地經論亦有廣說。於所化有情共者中，論言「謂於一土，有一佛身」，意謂所見一身一土，其實是依多佛所變身、土，於自識上變現為一身一土。
智周：此明諸佛身、土同異，諸聖教中約義不同，互有同異，皆不相違。《大乘莊嚴經論》卷3云：「偈曰：由依心業故，三佛俱平等，自性無間續，三佛俱常住。釋曰：彼三種身如其次第，一切諸佛悉皆平等。由依故，一切諸佛自性身平等，法界無別故。由心故，一切諸佛食身平等，佛心無別故。由業故，一切諸佛化身平等，同一所作故。」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如是三身，一切如來為有差別，為無差別？法身實性，一切如來皆共有故，無有差別，就能證因，有差別故，假說差別。其餘二身，各別因感，各別自性，實有差別，但無別執，同處相似，利樂、意樂、事業平等，說無差別。是故說言，一切諸佛由所依止、意樂、事業，於三種身，如其次第，說無差別，所依法界無差別故，利樂、意樂無差別故，共作事業無差別故。」
又按攝論，亦有同異。《攝大乘論本》卷3云：「諸佛法身，當言有異，當言無異？依止、意樂、業無別故，當言無異。」即同莊嚴經論所說。彼論又云：「無量依身現等覺故，當言有異。」此顯法身約能證說，當言有異，即同佛地經論所說。彼論又云：「如說佛法身，受用身亦爾，意樂及業無差別故，當言無異。不由依止無差別故，無量依止差別轉故，應知變化身，如受用身說應知。」即同此論約色身說有異。
論言餘二身、土。有共、不共等者，佛地經論第七卷中有三師說，此論所言同於彼第三師正義所論，即是有共、不共，非是一向皆共，亦非一向不共。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一切如來所化有情，為共、不共？有義，皆共，以一一佛皆能化度一切有情，福德、智慧一切平等，三無數劫勤修行願，同為拔濟一切有情求菩提故，如說一佛所化有情，即一切佛。有義，不共，以佛所化諸有情類，本相屬故，是故如來，底沙佛時，曾與慈氏同為弟子，佛觀釋迦所化有情善根先熟，慈氏所化善根後熟，又觀慈氏因行先滿，釋迦後滿，遂於一處入火光定，令釋迦見，七日七夜不下一足，一頌讚歎，令超慈氏，在前成佛。又佛將欲入涅槃時，作如是言：我所應度，皆已度訖。又契經說：佛涅槃時，觀一所化，現在非想非非想處，當生此間，應受佛化。留一化身，潛住此界，先所受身，現入涅槃。彼從非想非非想沒，來生此間，佛所留化為說妙法，成阿羅漢，爾時化身方沒不現。又諸經中處處宣說，能化所化相屬決定。是故諸佛，所化不共。
如實義者，有共、不共，無始時來，種性法爾，更相繫屬，或多屬一，或一屬多。菩薩因時，成熟有情，亦不決定，或共、不共，故成佛已，或共化度，或別化度。若所化生一向共者，何須多佛？一佛能化一切生故，唯應一佛常住世間，教化眾生，餘佛皆應入永寂滅。佛亦不應化餘眾生令趣大乘，以無用故，但應化彼令得三乘入永寂滅，以易得故，誰有智者捨易就難，然燈助日？是故所化非一向共。若所化生一向不共？菩薩不應發弘誓願，歷事諸佛，修學大乘。蘇達那等，亦不應事多善知識，諸佛不應以己所化，付囑後佛。如是等事，皆悉相違，是故不應一向不共。
雖一一佛，有化一切有情功能，然諸有情於無緣佛，不肯受化，亦不見聞。雖一一佛，盡未來際，常住世間，教化無量諸有情類，而隨所宜，現種種化，或現等覺，或現涅槃，或名釋迦，或慈氏等，隨一化相，所度有情，言皆度訖。生非想者，宜見釋迦化相得度，故留化待，亦不相違。若諸如來，同一所化，何佛現前而化彼耶？諸佛皆有悲願力故，不可一化，餘皆止息。但有緣佛，同處同時，後得智上各現一化，其狀相似，不相障礙，更相和雜，為增上緣，令所化生，識如是變，謂見一佛，為現神通，為說正法。如是等事，不可思議，非唯識理，不可解了。」
（六） 相見同異
窺基：此第七門，於中有二，先是辨明身、土之能、所變，次解唯識見、相二分同異。此下即辨能變、所變。第八識雖實皆能通緣染、淨土，然佛自受用身、土，唯是淨無漏識之變，故同能變識，俱是善無漏，此是唯佛能知、能變，非餘所知、所變故。他受用身、土者，體唯是淨，然能變者，通有、無漏，如來及十地中菩薩無漏後得智所變者，即是純淨無漏，若是十地中菩薩第八識并五識，及七地以前有漏散心，及有漏後得智所變者，即是純淨有漏，然無他受用土體是穢者，彼非有漏穢心之所變故。既然許有漏識亦能變土，云何他受用土必是唯淨？他受用土，本質是佛所變者，即唯淨，非穢故。其能變者，無煩惱穢故，無穢識故，所以所變之土唯淨，通有、無漏。此據有漏淨、無漏淨相似，而說唯淨。
變化土者，本質通淨、穢，唯無漏，若隨彼二乘等無漏心所變，即無漏，然而彼無此事，彼無漏心狹故，不能緣無漏身、土等；若隨彼二乘有漏心并異生所變，即有漏，皆通淨、穢，如螺髻梵王見淨，舍利弗等見穢，所見有異。
願施：《維摩詰所說經》卷1云：「爾時，螺髻梵王語舍利弗：『勿作是意，謂此佛土以為不淨。所以者何？我見釋迦牟尼佛土清淨，譬如自在天宮。』舍利弗言：『我見此土，丘陵、坑坎、荊蕀、沙礫、土石、諸山，穢惡充滿。』」
智周：前言變化土，本質通淨、穢者，是說以佛所變為本質，質似染故，而名為穢，實唯無漏。
願施：七地以前地上菩薩，煩惱猶起，其能變他受用身、土者，云何言無煩惱穢？
智周：雖有煩惱，皆為利益眾生，具無量德，故不為過，亦不為穢。
窺基：此無漏相分，同能變識，一向是善、無漏，相不離見，同是非繫故，以能緣心變似自境故。無漏心等，順益義勝，悲力廣大，相分與見分，必同是善性。一切無漏，法爾必善，故相、見分，性必相同，其性、相必皆順理故，非如有漏心，相、見性有別。言「因緣」者，是說種子。
願施：此釋何以無漏識上所變現者，是善無漏。即由二因，一、是純善無漏種子所生故，二、是道諦攝，非苦、集故。言「道諦攝」，顯此是善、無漏，言「非苦、集」，顯非有漏。道、滅二諦，皆是無漏，道諦有為，滅諦無為，故此無漏識上所變現之身、土，是道諦攝。
蘊等識相不必皆同，三法因緣雜引生故。
窺基：此說，蘊等識相，以蘊、處、界三法因緣雜引生故，不必皆與見分相同。論言「雜」者，謂見分是心，相分非心（如第八識中根、境等，及六識所緣色等），以相分與見分非一類種生故，名雜。相分與見分，色、心蘊等雖別無妨，以性不相違故。無漏識所變相分法中有五蘊（非如根等，唯是色蘊），其中有與見分純種故，蘊等無別，有與見分雜種故，色、心蘊等亦各有異，相分與見分，同是不繫法，故皆善無漏性，乃至相應心所法中相分，亦是如此。純、雜義解，但依親相分說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外難云：無漏識所變相分，同識攝無漏，亦否無漏識蘊變相，同於識，俱識蘊攝？答：不然，蘊等識相不必皆同，三法因緣雜引生故。識相者，識謂見分，相，相分，此文意說，若心緣蘊、處、界等時，其所緣親相分蘊、處等，不可隨能緣心即識蘊攝，即所緣蘊等，還成色、心等十八界別。且如第八識親相分中變起五根、塵，即所緣十處及法處中定果實色，并五識所緣五塵，及第六識等緣十八界時，此等所緣十八界等，還是十八界攝，不隨能緣心判是識蘊攝及法界攝也，以見分及十八界，非是一類種生故。」此中除「識謂見分」之言不妥外，餘解皆佳。
論言「蘊等識相不必皆同，三法因緣雜引生故」，此中「三法」，即蘊、處、界，「因緣」者，謂種子，「識相」者，謂識之相分，「識」即能變識，「相」即能變識所變現之相分。「不必皆同」者，謂不必皆與見分相同。「雜引生」者，純、雜之義但依親相分說，純謂純類，同是一類，雜謂雜類，不同之類，相分與見分非一類種生，名雜，相分雖是自種親生，然亦由見分種引生，名引，故謂雜引生。此文之意，以相分亦得由三法種子雜引生故，所以蘊等識相不必皆與見分相同，意謂此無漏識上所變現蘊等相分，不必與能變識見分同類。
窺基：此說，有漏識上所變現者，純從有漏種子生故，以同是繫法故，所以言「純」，是故唯是有漏。
願施：何故見、相二分，許其界繫有別，然有漏、無漏性，則是必同？
窺基：見分，相分，雖其界繫有別，然性仍相順故，所以有漏、無漏性同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釋云：「雖見、相有界繫不同者，然有漏、無漏各須同，仍相順故。同攝無漏，可名相順，若一有漏，一無漏，即相順義失。何者？且如身在欲界，由得通力，引得色界天眼、耳根，即許欲界第八識見分，緣上界天眼、耳根相分，所緣相分與見分雖界繫別，然同是有漏、無漏，以相順故。
」
窺基：此說，善等三性，識之相分，不必皆與見分相同。有漏名等，依漏勢分轉故，不順理故，不能引相分，令與見分必定性同，例如鼻、舌、身識見分，與彼相分非必同性。有漏見、相分中，三性因緣雜引生故，不可定同性，又作用有別故，性不可定同，如緣虛空等能緣心，通三性，相分唯無記。又諸論說，香等三境唯是無記，能緣之識通三性等，若見、相皆純種唯一性者，則香等三境唯是無記等之言，應不得成，而有過失。亦不可說香等三境，約第八識所變，唯說無記，約三識所變，即通三性，以三識所變是三處攝故，故應言通三性。何故此說不可？諸論無文有此說故，虛空、非擇滅，例亦應然故。是故相分、見分，不必同性。其蘊等識相者，或相、見分同，或相、見分異，類此應知，亦是不定皆同，否則，若是相分與見分，蘊等亦同，便無五蘊、十二處、十八界之別。既然有三科別，明知相分、見分不必皆同。
願施：前言虛空、非擇滅，例亦應然者，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釋云：「據大乘中說虛空、非擇滅是無記，其能緣虛空等心，通三性，汝若言鼻等三識通三性，故所變香等亦通三性者，亦應緣虛空等心通三性，所緣虛空、非擇滅應通三性，既能緣虛空等心通三性，所緣虛空等是無記，明知鼻等識通三性，所緣香等是無記。」
窺基：上來已依略、廣及位次等，辨明能變識等，自此以下，明能變識見、相二分同異，并解釋唯識義。此中有三師解，第一師說，相分等皆是依識變現，此亦等取心所之所變現，所變名為行相。言「依識變現」者，此有二解，一、立二分者，以親、疎所緣二，皆不實故，故言唯識。以疎所緣不為行相，所知疎相如識變故，故疎所緣亦是不實。此與難陀師二分義，少分有異。二、立三分者，於「相分等，依識變現」之言，等取見分，相、見二分皆是識自體分之所變故。此相、見分，體是依他，皆為識自體之用故，雖體是依他，然而非如識性是依他中實，識方是根本自體故，見、相分是末、是用故，如日及日輪，如燈及燈光，本、末異故，實、虛異故。若見、相分亦是實，即應不得言唯識，應言唯境，唯見分等。是故，設緣色等五塵，其見、相分，亦俱不實，皆不及於識自體故。例如緣過、未、虛空等之識，相分雖有，然是虛境，無有少實，見分非無，然緣虛境，虛境行相是不實心，是故見、相，皆不及於識自體分。識自體分，唯緣於識，是根本故，證自體故，故體性是實有。無分別智緣真如境，當如何釋？真如體實，非識所變故，彼是內證故，此所不論，今者是論識所變現，故説相、見分假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釋云：「親、疎所緣二，皆不實者，即相分中本質、影像親、疎二緣，皆不實也。」
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云：「所變名為行相者，此師意有二分，即說本質境是所緣也，親相分名行相，能緣之心，名之為事。唯與難陀二分義，少分有異者，然前難陀二分俱實，此師即立二分，以似難陀師，然見實、相虛，即與難陀有異。」
窺基：第二師說，識與相、見分等，皆是從緣而生，因緣法故，此之二分與識，虛實皆同。雖有緣過去、未來等，相是依他起故，虛實與識不別。此師之意，但有相分與識一種是實，然不遮緣過、未而但得之假法，此是正義。前師之義，相、見二分，即是識種所生，此師之義，相分與識別種生，見分與識同種生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不遮緣過、未但得假法者，此護法說。雖緣現在五塵，相、見但實，亦不遮過、未時相分是假，然此相分無質，是獨影境，名假法也。」
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言虛實如識者，依真勝義，則識體既如幻、夢，所變相、見二分亦虛，約理世俗，則依他識體不無，所變相、見二分亦實。」
窺基：有問：「若爾，應言諸法唯境，何故但言唯識？」此師答云，「唯」字之言，意遣心外遍計所執，不遮內識所變之相分等。若是不作此解，真如應非實有，真如既然是實，內境即實成立。能緣真如之心，寧容是假？若是假者，應不得緣真如，若非假者，見分便應是實。是故，非如前師所計心境一向非實，彼以境是虛而言唯識故。此義，內境是實，遣心外境，故名唯識，即真如者，亦以不離識故，非是心外法故，言唯識攝。
窺基：外人難云，內境與識，既然並是非虛，如何可言唯識，非境？
願施：此中「非境」，意謂非是唯境。
窺基：此答有二。初答即是，識唯內有，境通內、外，即相分境，內是依他，外是遍計所執，此言外者，以非是心所變法，說之為外，非是體實有之法名外，恐心內之境，濫心外之境，是故但言唯識。又疎所緣緣亦是外境，若言唯境，恐識取心外之法，故此不論，所執之心亦是心外法故。設不考慮濫外，則言唯境亦得，然為簡別外故，但言唯識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疏云內是依他，外是遍計所執者，此有兩重內外，一者，依他是內，遍計所執是外，二、親相分名內，本質名外，故疏云又疎所緣緣亦是外等。疏云所執之心亦是心外法故者，意云執他心實有者，亦是心外有法，意說非但境是外，若執他心實有亦是外，謂恐濫故，但言唯識，不言唯境也。」
窺基：此第二答，文易可解。言「迷執於境」者，一謂所執為實，二謂親取心外境，依此二義故，言迷執於境。此上是第二師解唯識義。
窺基：此為第三師解釋唯識義。前之二師，許有相分、見分，故以相分等解釋唯識義。此師不許有相分、見分義，但許唯一識性，由前虛妄熏習之力，似有多分而生，即是似有相分、見分。此師解釋，佛後得智無相、見分，有漏散心及因地中後得智，有見、相分，以有法執故。又佛雖現似見、相分之淨、穢土等，然不作見、相二解，故非所執，餘者作見、相二分解，故是所執。又佛自在，了妄執故，設變見、相二分，皆非所執，佛證諸法不可言故，餘者即不如是，於見、相分皆執實有，未證不可言之境故，今此是依餘有情說，故言無見、相分，或佛不現，餘人自見。有難：「真如非虛妄熏習生，應非唯識。」此師答云，真如亦是識之實性，故言唯識，故除識性，無別有法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此第三師中有二解，此第一解云，佛後得智無見、相分，若餘有漏善心及因中後得智中有見、相分者，即是法執。又佛似有見、相故，即現有淨、穢者相分，由佛不作二分解，故非所執，謂餘有情作見、相二分解故，即是所執。此等皆不正義。又佛自在，了妄執故，至或佛不現，餘人自見者，此第二解云，即許佛有見分，以佛證不可言性，故有見、相分，餘人不證不可言性故，故見、相皆執，故此論文中言無見、相者，依餘有情說，不依佛說也，或可說佛雖不現淨、穢等土相，然餘人即自見佛有淨土等相分。此亦是不正義。」
願施：此「唯識」中「識」者，亦說心所，心與心所定相應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