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能轉道
轉依義別，略有四種。
窺基：自此以下，正解轉依。此說，轉依名所目義，略有四種，後文一一別解。
窺基：此明第一義，能轉道。能轉道有二種，一、能伏道，通有漏、無漏二道，通加行、根本、後得三智。此能伏道，能伏二障現行，有漏道者，通六行觀，無漏道者，且如因位第三地中無分別智，以斷定、法愛俱所知障之勢力，令煩惱亦不現行，名伏煩惱障，非別起道對治煩惱，名伏煩惱。又如離第三靜慮欲，伏四定以上惑，而入滅定，即是以後得智伏二障。「漸、頓伏」者，或加行道能漸伏，根本、後得智是頓伏，或根本、後得智亦能漸伏，然無加行道能頓伏者。
願施：加行智通無漏否？
窺基：不通，八地以上無加行智，亦無有漏心故。
願施：若加行智不通無漏，則《大乘阿毘達磨集論》卷5云：「云何金剛喻定？謂居修道最後斷結道位所有三摩地，或加行道攝，或無間道攝。」此中說金剛心，或加行道攝，當如何通？
願施：能伏道中有漏道，為唯漸伏，為亦能頓伏？
窺基：二、能斷道，此道定非有漏、加行，以有漏心加行智，及有漏後得智，一、是曾習，二、是相執所引，三、未能泯伏滅此相故，不能斷惑。又加行智，是能趣求所證真如，及能趣求所引無分別智，此智之中，彼皆未成辨故，是故不能斷惑。無分別智是由加行智所引，真如是加行智趣求所證，由所引無分別智，能證所證真如，彼成辨故，能斷二障，非加行智能斷。
窺基：此中有義，唯根本無分別智，能斷二障隨眠，後得智不能，後得智設作無相觀，相分境相仍有，故不能斷隨眠，唯根本無分別智，親證二空所顯真理，無境相故，有此斷能，而且諸經論中，無說後得智能斷隨眠故。又者，《瑜伽師地論》卷64云：「問：若安立諦建立為諦，何因緣故，更復顯示非安立諦？答：若離非安立諦，二種解脫不應道理，謂於相縛及麤重縛。所以者何？若有行於諸安立諦，彼一切行皆行有相，行有相故，於諸相縛不得解脫，於諸相縛不解脫故，於麤重縛亦不解脫。」由此准知，唯根本無分別智能斷諸隨眠。
窺基：有義，後得無分別智，雖無力能斷迷理見、疑等隨眠，然於安立、非安立諦相，能明了現前，無倒證故，亦能永斷迷事隨眠。迷理隨眠行相深遠，須要證彼空理方能斷之，迷事隨眠行相淺近，雖後得智是有相觀，亦能斷之。
窺基：故瑜伽論第五十五卷說，修道位中有出世斷道，及世出世斷道二種道。此初出世斷道，即是無分別智，後世出世斷道，即後得智，以有漏道是純世間道故。無純世間道能夠永害隨眠，以有二因故，此之二因，如文可解。
願施：《瑜伽師地論》卷55云：「又前智能進趣修道中出世斷道，第二智能進趣世出世斷道。無有純世間道，能永害隨眠，由世間道是曾習故，相執所引故。如相執所引，如是亦不能泯伏諸相，如不能泯伏諸相，如是亦不能永害麤重，是故彼道，無有永害諸隨眠義。」
窺基：此結正義。諸見所斷之中，亦有迷事忿等十法，由見道斷頓斷，此迷事之隨眠，是隨理觀一品而斷。是故，諸見所斷，及修所斷迷理隨眠（即是，修斷迷理無明、二見及彼俱本惑、隨惑之隨眠），唯根本無分別智斷，餘修所斷迷事隨眠（即是，迷事貪、恚、慢、無明及彼俱隨惑之隨眠），根本、後得二智俱能正斷，以行相淺近故。
窺基：不違理故，然此唯說二乘，非菩薩，菩薩修道不斷迷事隨眠故。所知障唯根本智斷，煩惱障則通二智斷。然而迷理身、邊見等，是各各於自地第九品道時方頓斷，於前八品道中，若先斷餘迷事煩惱，可起後得智斷，於第九品道時，方起根本無分別智斷此身、邊見等，以是迷理惑故。此是約九品別，以無間道而斷。若不出觀即斷九品，則是唯以根本無分別智斷八品中迷事煩惱，不可一觀道中，前八品是後得智斷，第九品是根本智斷故。
窺基：後得智雖有相，然非相執所引，所緣亦是非縛，又此非是曾得，是故此智取境相時，分明親證，無有顛倒，能斷隨眠，有漏世間智則不同，故不能斷隨眠，如五通等，異生、聖者所證有異，淨與不淨，明與不明，各有別故。由如是等種種理故，亦即是彼二智差別。
二 所轉依
窺基：此明第二義，所轉依。所轉依有二種，一、持種依，今取持種，故唯是第八識。此持種依，若體唯在二乘及大乘有學位，即唯有漏，若是并佛而說，即通無漏。此持種依唯約現行，種子識不能持種故，又是所棄捨中攝故。餘文可知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餘依他起性，指前七轉識也。」
窺基：二、迷悟依，即是真如，依他起性雖亦此依，非根本故，此中不說。餘文可知。攝論但以阿賴耶為轉依，對法論第十一卷說轉依有三，一、心轉，即是真如，二、道轉，即此論前說之能轉道，三、捨離麤重，即阿賴耶。此論言所轉依，略有二種，體寬於攝論，彼無真如故，狹於對法論，無彼道轉故。然彼論中道轉，是此能轉道中攝故，故此論轉依亦不狹於彼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餘雖亦作迷悟依者，謂五蘊、十二處、十八界等，一一皆以無性為性，皆即真如，故皆可作迷悟法依，而隨相差別，則非根本，故不說之。」
三 所轉捨
窺基：此明第三義，所轉捨。所轉捨有二種，一、所斷捨，即是二障種子。捨在何時？即在真無間道現在前位。言「真」者有二義，一、簡別有漏，有漏道不能斷種故，二、簡別後得智、相見道等。言「障治相違」者，如明與闇。言「說之為捨」者，此即染中捨依他起性，名為捨，由依他種斷故，不復能生現行之心，妄執我、法現行由此斷故，說染依他現行及種為斷。
窺基：實我實法，自性本無，但對妄情，妄似於有，今依他妄情斷，即無所執我、法對心，假說此我、法境，亦名為斷，由此道理，名捨遍計所執。諸論有處所言，斷遍計所執者，其義即在於此。然三性中皆有捨義，一、遍計所執性，如此所言，以境不對妄情，名捨。二、有漏依他性，此有二種，一、障法，如此中言障治相違，名捨，二、非障法，即下所棄捨中攝。三、圓成實性，此有二種，一、劣無漏法，亦所棄捨中攝，二、勝無漏法，唯此不捨。總言三性，皆有捨義。
窺基：二、所棄捨，謂餘有漏種及劣無漏種。餘有漏者，即是除二障外，餘有漏善、三無記法全、異熟生無記少分（此除法執一分，法執是二障攝）。劣無漏種，即是十地中所生無漏現行及其種類中、下品種，此等由金剛道轉捨。言「極圓」者，顯異於前菩薩之所依，彼未圓滿故。言「極明」者，顯示行相分明，異於前菩薩智，彼不明故。或極圓者，簡別一切有學，極明者，簡別二乘無學。言「純淨本識」者，淨者無漏，純者無雜，今此第八識是無漏相續，故名純淨，非如因位，第七識等是善淨而不純，本識純而不淨。此無漏現行第八識，非餘有漏、劣無漏種之所依故，故彼皆永棄捨。
窺基：彼種捨已，現行彼法亦永不生，由此道理，名捨生死法及劣法。
願施：基師所言「現行彼法」，是說彼種現行，即是餘有漏種現行，及劣無漏種之現行，即論所言「現有漏法及劣無漏」。
窺基：此所棄捨於何時捨？有二說法，第一師說，是於金剛心捨，與二障種俱時捨故。金剛心位，餘有漏種及劣無漏種既亡已，餘有漏法及劣無漏如何得在？又種生現，既俱時生，彼種隨障亡已，彼現如何猶有？由此理故，金剛道生時，餘有漏等滅，如明與闇，不俱時生。此師意說，金剛心中已得鏡智，然而仍未名佛，猶未起解脫道證於滅故，麤重是於無間道生時捨，解脫道生但為證滅。
窺基：第二師說，金剛心生，猶未捨彼，彼餘有漏等，與無間道不相違故，又麤重雖違轉依，然不違無間道故。又者，金剛心即是劣無漏，如何說此位，劣無漏已無？又若此位彼既已捨，菩薩應無諸生死法，生死法者，是有漏法，誰言此位菩薩生死法無？生死法無，何名菩薩？又此位若無有漏，即應無有所熏識，非善、無漏可為所熏故，若此位菩薩已無所熏識，則住無間道，即應名為佛，若此位已名佛，解脫道生應無有用，解脫道生，證極殊勝圓滿轉依，無有所熏識故。解脫道中，無生死法，無劣無漏，能斷麤重，與無間道有別，如前已論，故無間道非佛，解脫道方名佛。汝今既金剛心已有是事，用解脫道何為？
窺基：此師總結而說，餘有漏等種子，於解脫道起時，方棄捨之，以解脫道位第八淨識，非劣無漏及餘有漏種之所依故。
四 所轉得
（一） 所顯得
窺基：此明第四義，所轉得。所轉得有二種，一、所顯得，即是大涅槃，此簡別菩提，故名所顯得。言「真聖道」者，聖所起道，名為聖道。妙觀察智為能斷道，解脫道位正證涅槃，若非唯以斷道印證，名得涅槃，則通三智品皆證得，除成所作智品。若言證真理之聖道，於中唯正體智，非後得智。此大涅槃，是依大乘位說。由此涅槃，在纏未顯，離障方顯，是依真如離障施設，故體一如，即是清淨法界，約顯方成有別。下文別解四種涅槃。
１ 四種涅槃
涅槃義別，略有四種。
窺基：此舉涅槃數目。
一、本來自性清淨涅槃，謂一切法相真如理，雖有客染而本性淨，具無數量微妙功德，無生無滅，湛若虛空，一切有情平等共有，與一切法不一不異，離一切相、一切分別，尋思路絕，名言道斷，唯真聖者自內所證，其性本寂，故名涅槃。
窺基：此中「謂一切法相真如理」者，是出體，即七真如中實相真如理，彼說二空所顯。論言「雖有客染」等者，是解釋本來自性具有十種義。此十種義，一、具功德者，以能順生諸功德故，具有功德性故，名為具德，二、本性凝寂湛然，故無生滅，三、本性即是眾生真性，故諸有情平等共有，四、法性與法理非一非異，如前第八卷已解釋，五、離一切相者，即離所取相，六、離一切分別者，即是離能取相，七、尋思路絕者，顯唯是內證，非麤心境，八、名言道斷者，顯真如自相，非是假藉名言所安足處，非言為依故，異於有為法，九、唯真聖者自內所證者，顯能證者，必唯聖人，十、其性本寂者，是釋涅槃名，以圓寂義是涅槃故。下三涅槃出體義中，釋涅槃名，准同此解。
願施：七真如者，如《解深密經》卷3云：「此復七種，一者，流轉真如，謂一切行無先後性，二者，相真如，謂一切法補特伽羅無我性，及法無我性，三者，了別真如，謂一切行唯是識性，四者，安立真如，謂我所說諸苦聖諦，五者，邪行真如，謂我所說諸集聖諦，六者，清淨真如，謂我所說諸滅聖諦，七者，正行真如，謂我所說諸道聖諦。」此中第二相真如者，即是實相真如，故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二、實相真如，謂一切法二空、無我所顯實性。」
窺基：此有餘依涅槃，就實出體，即是真如出煩惱障。有餘依者，顯其因盡，苦依未盡，異熟猶在，是故名有餘依，依者，是身。此中「有餘」，是約二乘而說，以言唯有微苦所依身故。以其所離，顯此涅槃，故言「雖有微苦所依未滅，而障永寂，故名涅槃」，大乘中有餘依涅槃，難見相貌，故從易處而作此言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釋云：「以大乘中佛有餘依，即取佛無漏五蘊，名有餘依者，即難見相貌，故且說二乘有苦依在，名有餘依涅槃，從易處而言。」
窺基：此無餘依涅槃，就實出體，即是真如出生死苦，通三乘釋。無餘依者，有漏苦果所依永盡，名無餘依。由煩惱盡，果亦不生，名得涅槃。
窺基：此無住處涅槃，就實出體，即是真如出所知障。言「所知障」者，顯此涅槃唯菩薩得，非二乘得，二乘不能出所知障故。言「大悲、般若常所輔翼」者，顯示緣此涅槃生悲、智故，或由悲、智之緣，證真如故，故於生死、涅槃，二俱不住，利樂有情，窮未來際。緣此雖起悲、智二用，然此體性恒寂，故名涅槃。
窺基：此四種涅槃，有六位差別。一、一切有情若凡若聖，皆有初一涅槃，由此之故，經說一切有情本來涅槃，凡夫及二乘有學，皆未證後三涅槃。二、二乘無學不定性未入地者，有前二種涅槃。三、二乘無學定性者，有前三種涅槃。四、直往入地菩薩，有初一及第四兩 種涅槃。五、二乘無學迴心入地菩薩，有前二及第四三種涅槃。六、如來，具四種涅槃。
願施：無住處涅槃，菩薩證否？其道理為何？
智周：傳有兩釋。一曰，菩薩不得，此論說無住處涅槃，是出所知障證得故，攝論中云菩薩有無住處涅槃者，意說無住處涅槃是由菩薩證得，非說彼已得，如修習位說得轉依，其意非是已得轉依。二云，菩薩許得，分斷所知障所顯真如，是菩薩悲、智之所依故。此之二解，後釋為勝。言「出所知障」者，有二義解。一者，全出名之為出，此言出所知障，是舉勝者，影顯菩薩，如有餘依涅槃，舉二乘者，以顯於佛。二者，分出、全出俱名為出，即如三乘見、修、無學三位之無漏道，俱名為出世道。由此義故，故論於有餘依涅槃，言障永寂，於無住處涅槃，則是不說。若無住處涅槃要所知障盡，亦應同彼言障永寂，既然論文不如是言，故知此與有餘依涅槃出煩惱障盡有別。又者，論云菩薩由悲、智故，不住於二，即明菩薩是以所證之理，名無住處涅槃，第五地菩薩已斷除背生死、樂涅槃愚，即是由證彼無差別理，此豈不是無住之義？況且攝論明言，菩薩有無住處涅槃。
２ 問答解疑
（１） 何故如來有有餘依
雖無實依，而現似有。
窺基：此答，佛雖無真實苦依未盡之有餘依涅槃，然而示現有苦諦等所依身，故佛似有有餘依涅槃。此義與二乘解相同。
窺基：又解，此義與二乘解有別，即是約苦依盡故，名佛無餘依，有非苦所依身在故，名有餘依。此意，以佛世尊具有無漏所依蘊在，故說有有餘依。是故世尊，可言具有四種涅槃。
（２） 何故有處說聲聞等都無涅槃
窺基：自此以下，第二問答。此外人問：「若二乘有無餘依涅槃，如何有處說彼非有？」即是據勝鬘經說二乘無無餘依故，而作此問。勝鬘經云：「世尊！阿羅漢、辟支佛有怖畏，是故阿羅漢、辟支佛，有餘生法不盡，故有生，有餘梵行不成，故不純，事不究竟故，當有所作，不度彼故，當有所斷，以不斷故，去涅槃界遠。」彼文即說二乘無無餘依涅槃。
智周：勝鬘經云「阿羅漢、辟支佛，有餘生法不盡，故有生」者，此明我生已盡不究竟，即知苦智不究竟。知苦智有二種，一、知分段生死，二、知變易生死，二乘斷分段生死，未斷變易生死，故言有生。彼經云「有餘梵行不成，故不純」者，此明梵行已立不究竟，即證滅智不究竟。涅槃名梵，證梵之因，名為梵行，梵行有二，一、分段因盡，顯有餘依，分段果盡，顯無餘依，二、變易果盡，顯無餘依，無漏依在，顯有餘依。二乘定性及不定性，於前第一中得有全分，然不得第二，梵行雖有所成，然為變易因果所雜，故名不純。彼經云「事不究竟故，當有所作」者，此明所作已辨不究竟，即修道智不究竟。修道有二，一、對治分段，二、對治變易，二乘但修分段對治，餘治未修，故事不究竟，事不究竟故，當有所作。彼經云「不度彼故，當有所斷」者，此明不受後有不究竟，即是斷集智不究竟。所斷有二，一、分段因，二、變易因，二乘斷初因，不斷第二因，名不度彼，不度彼故，當必須斷。彼經云「以不斷故，去涅槃界遠」者，此舉第四智顯前三智，意謂由前四智皆不究竟故，去如來大涅槃遠。
窺基：論主卻質問彼：「勝鬘經說二乘都無涅槃，豈有餘依涅槃，彼二乘亦非有？」勝鬘經云：「唯有如來應正等覺得般涅槃，成就一切功德故，阿羅漢、辟支佛，不成就一切功德，言得涅槃者，是佛方便。唯有如來得般涅槃，成就無量功德故，阿羅漢、辟支佛，成就有量功德，言得涅槃者，是佛方便。」彼經但說二乘不得涅槃，不簡別無何種涅槃，既然有餘依涅槃二乘亦得，明知彼經所言有別意趣。
然聲聞等，身、智在時，有所知障，苦依未盡，圓寂義隱，說無涅槃，非彼實無煩惱障盡所顯真理有餘涅槃，爾時未證無餘圓寂，故亦說彼無無餘依，非彼後時滅身、智已，無苦依盡無餘涅槃。或說二乘無涅槃者，依無住處，不依前三。
窺基：此為第一解答，是依定性二乘而說，其文意義可解。
又說彼無無餘依者，依不定性二乘而說，彼纔證得有餘涅槃，決定迴心求無上覺，由定、願力留身久住，非如一類入無餘依。謂有二乘，深樂圓寂，得生空觀，親證真如，永滅感生煩惱障盡，顯依真理有餘涅槃，彼能感生煩惱盡故，後有異熟無由更生，現苦所依任運滅位，餘有為法既無所依，與彼苦依同時頓捨，顯依真理無餘涅槃。爾時雖無二乘身、智，而由彼證，可說彼有。此位唯有清淨真如，離相湛然，寂滅安樂，依斯說彼與佛無差，但無菩提、利樂他業，故復說彼與佛有異。
窺基：此文為第二解，是依不定性二乘說。論言「謂有二乘」者，此簡別不定性二乘。論言「可說彼有」者，即是二乘身、智滅位，爾時雖無二乘身、智，而由二乘能證此滅，是故可說二乘有無餘依涅槃，非是有身、智在時，而可說二乘有無餘依涅槃。此無餘依涅槃位，依實真如而說，即是三乘無別，依菩提而說，則三乘有差別。
願施：此第二解之意，彼勝鬘經說二乘無涅槃者，是依不定性二乘而說，不定性二乘決定迴心向大，而不入無餘依涅槃故。定性二乘，則是可說有無餘依涅槃，彼二乘於現苦所依任運滅位，爾時雖無身、智，然而由彼能證此滅，故可說彼有無餘依涅槃。
（３） 何故要斷所知障，方得無住處涅槃
諸所知障既不感生，如何斷彼得無住處？
窺基：自此以下是第三問答，即問答斷所知障得涅槃等，此中有三，一問應不得無住處涅槃，二問應得擇滅，三問何以所知障是菩提障。此文為第一問，外人問云：「諸所知障既不感生，如何斷彼得無住處？」此意，無住處者是涅槃，涅槃者，體是解脫縛，其所知障既然不能發業潤生，如何斷彼得無住處涅槃？此是以所知障不感生來非難。所知障雖亦能發業，然不感生，如障第二地之犯戒愚，即是所知障，此障但障所知，而不招生，若是此障全不發業，即無犯毀三業。
窺基：此是正答，其文可解。言「令不發生大悲、般若」者，謂以真如為所證、所緣，起後得智，後得智即般若，般若能起大悲，故於生死、涅槃二俱不住，若不證真如，則悲、智不生。
若所知障亦障涅槃，如何斷彼不得擇滅？
窺基：此為外人第二問。彼以涅槃是以擇滅為性故，作此非難。
擇滅離縛，彼非縛故。
窺基：論主答云，由慧簡擇，縛斷得滅，名擇滅故，由於所知障不縛有情招生死苦故，所以斷彼所知障已，不得擇滅。
窺基：外人又問，彼既非縛，斷彼寧得涅槃？涅槃亦是解脫縛故。
非諸涅槃皆擇滅攝，不爾性淨應非涅槃。能縛有情住生死者，斷此說得擇滅無為。諸所知障，不感生死，非如煩惱能縛有情，故斷彼時不得擇滅，然斷彼故，法空理顯，此理相寂，說為涅槃，非此涅槃擇滅為性。故四圓寂諸無為中，初、後即真如，中二擇滅攝。
窺基：論主答云，非是一切涅槃，體皆擇滅，若一切涅槃皆是擇滅，則本來自性清淨涅槃，即應非是涅槃，體性非是擇滅攝故。能縛有情住生死者斷滅，方得擇滅無為。諸所知障既皆非縛，故斷彼時，不得擇滅。餘文易解，不勞煩釋。此中意說，涅槃性寬，擇滅體狹，非諸涅槃皆擇滅故，由此涅槃、擇滅，應作四句分別，一、有是擇滅非是涅槃，謂斷煩惱障，因中所得擇滅，二、有是涅槃非是擇滅，即是本來自性清淨涅槃及無住處涅槃，三、有是涅槃亦是擇滅，即是有、無餘依涅槃，四、俱非涅槃、擇滅，此易可解。故四種涅槃中，初本來自性清淨涅槃，及後無住處涅槃二種，體即真如，皆是於真如上立故，中間有餘依、無餘依二種涅槃，是擇滅攝，皆是斷縛得故。
願施：此意，能縛有情住生死者，即煩惱障，煩惱障斷，說得擇滅無為，以縛斷故。故四種涅槃中，唯有餘、無餘依涅槃，是擇滅攝，餘二涅槃，非擇滅攝。本來自性清淨涅槃，非斷障得，體即真如，本來而有，不生不滅，故非擇滅。無住處涅槃，是斷所知障得，故非擇滅，所知障非縛故。論言「非此涅槃擇滅為性」，此中「涅槃」，謂無住處涅槃。
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云：「有是擇滅非是涅槃，謂斷煩惱障，因中所得滅者，如前三果人，謂斷煩惱障，唯得擇滅，不得涅槃也。」
窺基：外人復問，不動無為，想受滅無為，亦皆非斷縛得，此二於四無為中是誰攝？四無為者，即《大乘五蘊論》所說，一、虛空無為，二、擇滅無為，三、非擇滅無為，四、真如無為。
窺基：論主解答，此二於四無為中，皆是非擇滅攝，顯揚論第十八卷說，此二無為暫時離繫，非究竟離繫故。此意，擇滅無為唯是究竟滅，永害隨眠故，非擇滅中，則有暫時離繫者，非皆永滅故。《瑜伽師地論》卷53云：「非擇滅非一向決定，若學見跡，於卵濕二生、北拘盧洲、無想天、若女、若扇搋迦、若半擇迦、無形、二形等生，及於後有若愛若願所得非擇滅，當知一向決定。」以伏種子，令不生現，名非擇滅，種若遇緣，便能生現，故又更生。由此即知，非擇滅有定、有不定，故此論言，有永滅者，有非永滅者。此不動無為、想受滅無為，既然非永滅攝，故此論說「暫離」，明是非擇滅攝。擇滅之中，論言「唯」者，顯不通暫離義，非擇滅中，言有非永滅者，顯不定義。
智周：《顯揚聖教論》卷18云：「由四種離繫故，建立餘四無為，謂非擇滅等四種。離繫者，謂緣解脫畢竟離繫，簡擇煩惱究竟離繫，苦樂暫時離繫，心心法暫時離繫。」即說非擇滅、擇滅、不動、想受滅四種無為，如次配對四種離繫，既云後二無為，是暫時離繫，即明是四無為中非擇滅攝。
或無住處，亦擇滅攝，由真擇力，滅障得故。擇滅有二，一、滅縛得，謂斷感生煩惱得者，二、滅障得，謂斷餘障而證得者。故四圓寂諸無為中，初一即真如，後三皆擇滅。不動等二，暫伏滅者，非擇滅攝，究竟滅者，擇滅所攝。
窺基：此說，或無住處涅槃，亦是擇滅所攝。此所知障，體雖非縛，然無住處涅槃，是由真擇力滅此障而得，既然亦是滅障而得，寧非擇滅？如煩惱障滅，即說中間二種圓寂無為，是擇滅攝。餘文易知。
願施：不動等二無為，是滅定障而得，定障是所知障，故約定障暫伏滅者，說不動等二是非擇滅攝，約定障究竟滅者，說不動等二是擇滅攝。
（５） 何故但說所知障是菩提障
既所知障亦障涅槃，如何但說是菩提障？
窺基：此為第三問答中，外人第三問，文易可解。
窺基：解答之中，先質問彼，文意可解。此意，雖說煩惱障但障涅槃，然以煩惱障亦障菩提少分智故，名障菩提，又因為有此煩惱障，菩提不起，故此障亦為菩提障。同理，所知障亦如是，既障菩提，亦障涅槃，故汝如何得以所知障來為難。
窺基：此釋何以聖教但說煩惱障障涅槃，所知障障菩提。即諸聖教，是依二障各自勝用而說，理實二障，各能雙障二果。
（二） 所生得
窺基：自此以下，明所生得。此文出體，文易可知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本來有能生種，即無始以來法爾所具無漏種子也。即以智慧為性，智慧本即別境心所，由與十一善法，遍行五法，及欲、解、念、定四法，同時俱起，故名菩提智品。只此智品，若與第八淨識相應，即名大圓鏡智，照一切法無不盡故，若與第七淨識相應，即名平等性智，達二無我平等性故，若與第六淨識相應，即名妙觀察智，善了諸法自、共相等，遍知一切眾生機故，若與前五淨識相應，即名成所作智，能起三輪不思議化，成就利樂眾生事故。八淨識為所依，慧心所為能依，餘二十善心所為助伴，異類合成一聚，故名為品。八識相、用有別。故說有四。以其有漏障斷，無漏智起，故名生得，實非本無今有之謂也。」
云何四智相應心品？
窺基：第一，出體，辨明四智差別。一、大圓鏡智相應心品，圓鏡即智，名圓鏡智，是持業釋。言「相應心品」者，即是通相應法。言「離諸分別」者，如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大圓鏡智者，謂離一切我、我所執，一切所取、能取分別。」言「所緣、行相微細難知」者，謂此心品之所緣及行相，二俱叵測，名為微細難知。言「不忘不愚」者，不愚，即是不迷闇義，由此如來名為一切種智及一切智，不忘，即是恒現前義，由此如來成就不忘失法。言「性相清淨」者，即以自性明善，名為清淨。言「離諸雜染」者，是說有漏永亡，離諸雜染。言「純淨圓德」者，純者無雜，淨者離染，圓者滿義，又純者，簡別因地無漏，淨者，簡別一切有漏，圓者，簡別二乘無學功德。
言「現、種依持」者，是說此心品為現行功德之依，種子功德之持，能持功德種故。言「能現能生身、土、智影」者，此有三解，一者，是說自心、心所不親緣著本質者，但現彼影，如現餘三智影像等，名為能現，餘色根等身、土等功德法，皆能親變，名為能生，是親照本質故。二者，身、土等法是親緣之境，是於識上現，名為能現，三智等法親緣不著，但從此中種子生起，名為能生。三者，自第八識上別種所生諸法，如自身中色、心等法，名為能生，第八識中別有種故，若現他身諸趣等影，名為能現，彼影唯是於識上現，無別種生，但有識種，名為能現。
言「無間無斷」者，無間是就時間而說，無斷是就方所而言，以一切時能現一切處影，故云無間無斷。言「如大圓鏡，現眾色像」者，即《佛地經論》卷4云：「大圓鏡智者，如依圓鏡，眾像影現，如是依止如來智鏡，諸處、境、識眾像影現。唯以圓鏡為譬喻者，當知圓鏡，如來智鏡，平等平等，是故智鏡，名圓鏡智。」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大圓鏡智者，謂離一切我、我所執，一切所取、能取分別，所緣、行相不可了知，不愚不忘一切境界，不分別知境相差別，一切時、方無間無斷，永離一切煩惱障垢有漏種子，一切清淨無漏功德種子圓滿，能現能生一切境界、諸智影像，一切身、土影像所依，任持一切佛地功德，窮未來際無有斷盡，如是名為大圓鏡智。」
窺基：二、平等性智相應心品，此即無漏第七心品。真如平等性，理通一切法，智緣於此，故名平等性智。此第七心品在因中有我執故，有自他差別，今我執無故，自他平等。言「大慈悲等，恒共相應」者，即大慈悲等諸功德，攝在十平等中。言「隨諸有情所樂示現」者，即是隨十地菩薩之所宜，而作示現。言「無住涅槃之所建立」者，由緣藉無住涅槃故，此識恒共悲、智相應，涅槃是能立，悲、智是所立，名為建立；或者，由此悲、智所顯真如，名無住處，即是建立無住涅槃，《佛地經論》卷3亦云：「建立佛地無住涅槃」。言「一味相續」者，此智更無轉易，名為一味，無間斷故，名為相續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平等性智者，謂觀自他一切平等，大慈大悲恒共相應，常無間斷，建立佛地無住涅槃，隨諸有情所樂，示現受用身、土種種影像，妙觀察智不共所依，如是名為平等性智。」
前言「十平等」者，即《佛說佛地經》卷1云：「平等性智者，由十種相圓滿成就，證得諸相增上喜愛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證得一切領受緣起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證得遠離異相非相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弘濟大慈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無待大悲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隨諸眾生所樂示現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一切眾生敬受所說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世間寂靜皆同一味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世間諸法苦樂一味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，修植無量功德究竟平等法性，圓滿成故。」
窺基：三、妙觀察智相應心品，神用莫方，稱之為妙，具緣諸法自、共相等，名為觀察，此智籌量境相，妙用勝故，故名妙觀察智。言「攝觀無量總持、定門」者，攝謂攝持，觀即觀察，總持者，念、慧為體，總持門者，即陀羅尼門，定門者，即三摩地門。此智能攝藏故，名為攝，亦常觀察諸總持、定門故，名為觀。雖餘三智非無如此功德，然而入出諸禪、總持差別，此智勝餘三智，故論別說此智能攝觀彼。言「功德珍寶」者，是說六度、道品、十力等法。言「作用差別」者，是說現神通等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妙觀察智者，謂於一切境界差別，常觀無礙，攝藏一切陀羅尼門、三摩地門諸妙定等，於大眾會，能現一切自在作用，斷一切疑，雨大法雨，如是名為妙觀察智。」
言神用莫方者，莫者，無能，方者，比方，意說此智神用，餘法無能比方。
窺基：四、成所作智相應心品，「成」謂所作之成，成所作即智故，名為成所作智。變化三業者，《佛地經論》卷7云：「成所作智，起身、語、心三種化業。」以上出四智體，並是以用顯體。
願施：釋「成所作智」名，「成」者，能成，「所作」者，本願力所應作事。此所作事之能成者，即基師言「所作之成」，此能成者即是智，故言「成所作即智」。
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成所作智者，謂能遍於一切世界，隨所應化應熟有情，示現種種無量無數不可思議佛變化事，方便利樂一切有情，常無間斷，如是名為成所作智。」
《佛地經論》卷6云：「成所作智，應知成立如來化身，此復三種，一者身化，二者語化，三者意化。第一身化，復有三種，一、現神通化，二、現受生化，三、現業果化。第二語化，亦有三種，一、慶慰語化，二、方便語化，三、辯揚語化。第三意化，復有四種，一、決擇意化，二、造作意化，三、發起意化，四、受領意化。成所作智能起如是三業化用，此化三業即是化身。應知此中以用顯體，非此三業即是智體，但是智上所現相分。」
窺基：第二，釋此四智相應多少，及明得智名而非識名之所以。二十二法者，即是遍行五，別境五，善法十一，并取心王。若准因位尋、伺二法亦通無漏，即妙觀察智有二十四法，今從因、果二位通論，故言二十二法。此二十二法「能變、所變」者，能變者是見分，所變者是相分，或識自體名能變，相、見二分名所變，或能變是種子，因能變故，所變是說現行，果能變故。言「而智用增」者，「智」是決斷了達之義，彼位決斷了達相顯，故智用增。
願施：前基師言「彼位決斷了達相顯」，不言佛位者，以平等性智、妙觀察智相應心品，非唯在佛位，十地位亦有故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云：「諸餘功德智差別故者，即餘功德，是智助伴也。」
窺基：第四，辨明轉何識得何智。即是，由轉有漏第八、第七、第六、五識，如次而得。其轉識得智之所以，此中有二解釋，初釋如文可解。第二釋中是說，識是分別，有漏位強，智為決斷，無漏位勝，以轉強得強故，而言轉識得智。
智周：轉識得智，《佛地經論》卷3釋云：「復次，如是所說四智，轉何法得？攝大乘說轉識蘊得。何故轉心而得心法？非得心法，四無漏心，智相應故，假說名智故。論說言：『問：正智當言實有，當言假有？答：當言俱有，此中智是實有，若智眷屬諸心、心法，亦名為智，說之為假，故有二種。』此中無漏心、心法等，智為主故，皆說名智。轉識蘊依，得四無漏智相應心，謂大圓鏡心，廣說乃至成所作心。」此義稍廣，文中並顯相應心、心所總名為智之所以。
窺基：第二師說，此品在解脫道時，乃得初起，此時無間道與異熟識等俱滅故，既然異熟識等非是障法，故與無間道不相違。又對法論第十卷解金剛喻定無間、盡智等生之文，不言金剛心時盡智等起，如何可說無間道位圓鏡智生？此師所說，唯是正義。
願施：《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》卷10云：「究竟道者，謂依金剛喻定，一切麤重永已息故，一切繫得永已斷故，永證一切離繫得故，從此次第無間轉依，證得盡智及無生智、十無學法。何等為十？所謂無學正見，乃至無學正定、無學正解脫、無學正智。如是等法，名究竟道。」
窺基：此中「有漏」，即前所言「餘有漏」是，即有漏善、無記之法，彼皆體性非障。金剛心無間生時，若是已四智圓明，無所熏識，則諸無漏法更不增長，此時即應成佛，何須解脫道成？佛悲、智無窮故，是故論言「盡未來際」。
願施：此亦第二師義。言「非障有漏、劣無漏法，但與佛果定相違故」者，謂體性非障之有漏法及劣無漏法，與無間道不相違，但與佛果定是相違。
窺基：此平等性智相應心品，論言「菩薩見道初現前位」者，是說菩薩真見道中，此智即起，是由第六識所引生，非自力起，此時分別二障頓斷，妙觀察智、平等性智，起必同時。若二障漸次斷，即是妙觀察智先起，平等性智後起。法雲地後，此智恒起，盡未來際，第八淨識決定與此智品俱故，又自力既勝，此智不由第六識引故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云：「二障頓斷，乃至起必同時者，此文即約頓悟菩薩，入見道時，頓斷二障，其平等、妙觀必同時起。若漸次斷乃至唯法見道者，即說漸悟菩薩，在二乘位，既得妙觀智，後迴心修行，得入菩薩法空觀見道，方得起平等性智。即是起生空智，斷分別煩惱障，即是念起妙觀智，若後起法空觀，斷所知障，即後念起平等性智。即斷二障，既有前後，其二智亦有前後也。」
論言「有漏等位、或有間斷」者，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有漏等位者，等於無漏位也。若第六識入法空觀，則此智便得現前，若第六識但入生空觀時，雖名無漏，此智亦不現前，或第六識出觀之後，名有漏位，此智亦不現前，故云或有間斷。直至十地後心，法空智果恒時相續，乃令此智恒無間斷。」
窺基：此妙觀察智相應心品，其生空觀品，非唯菩薩見道初起，二乘見位亦得初起，若定性二乘者，此後展轉至無學位，皆容現起，若漸悟菩薩者，則至菩薩解行地終，或至上位，皆容現起，若頓悟菩薩者，即是見道以去，至大乘無學位，皆容現起。言「或至上位」者，謂至菩薩十地位中，乃至佛位，頓悟、漸悟菩薩皆是。生空觀既然不障法空觀，明法空觀起，必帶生空觀。此中言非有漏及無心時，通於上說諸位。
窺基：其法空觀品，要菩薩見道位方初起。於佛位中，若唯起生空觀，即是或唯觀理非事，或唯觀事非理，或二俱觀，皆得自在。餘文可解。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抄》卷18云：「成佛已去，唯第六識起生空妙觀智，生空妙觀智，或觀理非事，或觀事非理，或二種俱觀皆得也。其第六識中，亦得起法空觀。若大圓鏡智、平等性智，此二智中唯有法空智，必無生空智故。」
窺基：此成所作智相應心品，第一師云，菩薩修道位中，由第六意識後得智引故，亦得初起成所作智，地上菩薩得於淨土中起五識故。佛地經論亦有此義，彼雖言初地亦得起，然非見道中起，而是見道以後，於修道中，方由後得智引起，真、相見道中，不緣外事起麤識故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成所作智相應心品，有義，初地已上諸位，皆得現行，墮法流故。如實義者，佛果方起，以十地中，有異熟識所變五根，非無漏故，能依五識，亦非無漏，有漏五根發無漏識，曾未見故。於佛果上，此智亦不恒現在前，作意起故，數數間斷。」
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釋云：「有義，成佛方得初起，是第二師護法正義。言以十地中，至作意起故者，此下三因成立。言以十地中，依異熟識，非無漏故，此是第一因，解云，謂金剛心上來，異熟所變眼等五根，定是有漏，由斯十地不發無漏眼等五識。有漏、不共等，不相應故者，是第二因，即重成前因。有外難云：如末那識雖是有漏，能發妙觀察智，佛無妨有漏根發無漏識。故作此難云有漏、不共等，解云，末那是彼不同境根，若眼等根，具其四義，一者有漏，即簡佛果，二者不共，簡現第八，現第八與餘為共依故，三者必俱，簡無間滅根，四者同境，簡第七識，第七識與五不同境故。有漏五根，具上四義，發無漏識，不應理故。言此二於境明昧異故，是第三因，解云，謂有漏根於境闇昧，無漏五識於境明故。」
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云：「明昧異者，有漏根識於境昧，無漏根識於境明也。」
願施：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地前種增，入地二增，意言四智種子雖皆本有，要由薰發方得增長，且地前由聞薰習故，所以無漏種子增長，入地即生無漏現行，故入地種、現二皆增長。地前用增，入地體增，至唯護法義，解云，若地前，由有漏多聞熏習，令無漏種功用增長，入地已去無漏現行起已，更熏成無漏種子，即是無漏種子體多，各增也。現起別故者，無漏現行起已，更別熏種，不同地前無漏現行未起。今此疏文是雙取本有新熏，故唯是護法師義。問：所言無漏雖體、用增長，四智之中是何智種子者？答：但是妙觀察、平等性二智種子，不言大圓鏡、成所作。何故？准正義十地之中，不得圓鏡、成事二智故。十地中但熏發大圓鏡、成所智本種子增故，故此圓鏡等智在十地中即各種增已，亦名用增，有能生當果功用，先不能熏二智種子，即無體增。若成佛已去，此二智種生二智現行，現行即是現增，以不起更熏種子，故無體增。」
慧沼：若言成佛以去，四智現行皆是法爾種生，理即不爾。護法宗意，新熏、本種，俱許生現，如何生果唯是本有種起，新熏種獨不生？圓鏡、成事二智，因位無有現行智起而為能熏，故無新熏種子，果位但由他智現資，唯是本有種起，此理即實。若言平等、妙觀二智，唯本種起，理即不可，例如金剛無間現行雖劣，然能新熏勝種，并令本種功能亦增。是故佛位，圓鏡、成事二智，唯本種生，妙觀、平等二智，本有、新熏種子合起。
有義，此品緣一切法，莊嚴論說大圓鏡智，於一切境不愚迷故，佛地經說如來智鏡，諸處、境、識眾像現故。又此決定緣無漏種，及身、土等諸影像故，行、緣微細，說不可知，如阿賴耶，亦緣俗故。緣真如故，是無分別，緣餘境故，後得智攝。其體是一，隨用分二，了俗由證真，故說為後得，餘一分二，准此應知。
窺基：第二師義，即是此品緣一切法，非是但緣真如，莊嚴論說此品於一切境，皆不愚迷故，若是有俗不知，即非不愚故。餘文可知。此中「諸處、境、識」，其諸處者，謂內六處，其諸境者，謂外六境，其諸識者，是說六識，此即是十八界。言「及身、土等諸影像」者，以此品於身及土定須緣故。言「行、緣微細，說不可知」者，是會通「不可知」之言，「行、緣」即是行相、所緣，既然因位第八識品之行相、所緣，是微細難知，非不緣俗，即知果位此品行相、所緣，亦是微細難知，非不緣俗。言根本、後得二智者，以體是一，用為二故。何故二智俱生，緣俗智名後得？了俗由證真故，即證真為先，緣俗智方生，故名後得，又佛地經論說，或似後得，名後得智，以後得智不證真故，或如因位中後得智緣俗，是於真觀後而生故，名後得智。下餘智品，體一隨用分二，准同此解。根本、後得二智，因有二類種，果恒唯一種，而生二用現行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如是所說四智相應心品，為何所緣？大圓鏡智相應心品，若一相說，唯緣真如無分別智，非後得智，所緣、行相不可知故。若具相說，緣一切法，莊嚴論說大圓鏡智，普於一切所知境界，不愚迷故。此經中說，如依圓鏡眾像影現，如是依止如來智鏡，諸處、境、識眾像影現。言諸處者，謂內六處，言諸境者，謂外六境，言諸識者，謂六種識。如是智上有十八界眾像影現，故知此智緣一切法。由此鏡智於一切時緣一切法，故說如來具一切智，若不爾者，餘智不定知一切法，如來不應名一切智。如是鏡智，內緣自體功德種子，外緣一切若真若俗所知境界，現身、土等一切影像。緣真義邊，名無分別智，緣俗義邊，名後得智。雖緣一切，行相微細，不可了知，如阿賴耶，雖緣三境，以微細故，亦言緣境不可了知，故不應以不可了知，證此鏡智唯緣真如無分別智，非後得智。諸心、心法，體雖是一，義用有多，隨用差別，分為二智，亦無有過。要達真理，方了事俗，故雖一心，義說先後，或似後得，名後得智。餘亦如是。」言「餘亦如是」者，同此論言「餘一分二，准此應知」，意謂餘智相應心品，亦是體一，隨用分二。然《成唯識論觀心法要》卷10釋云：「餘平等性智，及妙觀察智，亦各一體，隨用分二，准此應知。」彼不言成所作智者，以成所作智不緣理，但緣事故。
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因有二類種，果恒唯一種，生二用現行，未獲述之。解云，因十地中，根本、後得各別有種生，故云二類種，以後得現行熏種故。若至佛果，唯有一類種，所生現行而有二用，緣真名正體，緣俗名後得，以後得不熏種也。」
平等性智相應心品，有義，但緣第八淨識，如染第七，緣藏識故。有義，但緣真如為境，緣一切法平等性故。有義，遍緣真俗為境，佛地經說，平等性智，證得十種平等性故，莊嚴論說，緣諸有情自他平等，隨他勝解，示現無邊佛影像故，由斯此品，通緣真俗，二智所攝，於理無違。
窺基：平等性智相應心品者，此中三說，如文可解。此智心品，緣十種平等性故，緣諸有情故，通緣真俗，是第三說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平等性智相應心品，有義，唯緣大圓鏡智，如染污意，緣阿賴耶為境界故。有義，唯緣真如實際，緣平等性為境界故。如實義者，此智亦緣一切為境，普緣一切平等性故。莊嚴論說，平等性智緣一切有情，自他平等故，隨諸有情勝解，示現佛影像故。此經中說，證得十相平等性故。此平等性，通真及俗，故緣一切，亦無過失。若不緣俗，即不能隨一切有情勝解，示現諸佛影像。亦不應以染污末那，類平等智唯緣鏡智，凡、聖異故，違聖教故，餘不類故。」
窺基：此中文義易了。
成所作智相應心品，有義，但緣五種現境，莊嚴論說，如來五根，一一皆於五境轉故。有義，此品亦能遍緣三世諸法，不違正理，佛地經說，成所作智，起作三業諸變化事，決擇有情心行差別，領受去來、現在等義，若不遍緣，無此能故。然此心品，隨意樂力，或緣一法，或二或多，且說五根於五境轉，不言唯爾，故不相違。隨作意生，緣事相境，起化業故，後得智攝。
窺基：此引佛地經論第三卷文，文易可了。言「且說五根於五境轉，不言唯爾，故不相違」者，是會通莊嚴論之文，彼以如來五根所對是同類境故，說一一皆於五境轉，然彼並未言「唯」，故與此義不違，其實，如來五識皆是能緣六境，不違理故。此但是緣事智，行相淺近，故遮親緣無為。
願施：《佛地經論》卷3云：「成所作智相應心品，有義，唯緣五種現境，莊嚴論說，如來五根，一一皆於五境轉故。如實義者，成所作智亦緣一切，於一切境皆無障故。莊嚴論說，成所作智，於一切界，起種種化，無有數量，不可思議，作諸有情一切義利。此經中說，成所作智，起作三業諸變化事，決擇眾生八萬四千心行差別，宣說對治，作四記論，受領去來、現在等義，若不普緣一切境界，無此功能。又說，佛心無障自在，一一皆能照一切境，但作意力，或緣一法，或緣一切。且說五根於五境轉，不言唯爾，故不成證。」
窺基：第八，辨明四智緣境作用，文易可知。此意，成事智品，通現淨、穢二土，妙觀察智，通於二土說法。
窺基：第九，指有多門。即是，有多如是等門，差別多種，例如，佛地有四分心緣境，如前第二卷解，有諸智相、見分別門，如前第八、第九卷解，有相應心所多少門，如前第三卷中解第八識，第四卷中解第七識，第七卷中解餘六識，及前二十二法中解，有善無漏門，如隨諸識分別中辨明，有假實分別門，及攝諸功德門，此論雖無總明之處，然隨諸識分別，於中亦已辨明，故不繁敘。上來總是別解所生菩提。
此四心品，名所生得。
窺基：此為所生得之總結。
窺基：此為所轉得之總結。
窺基：此明本頌所說「證得轉依」，是何種轉依。即是，雖轉依義總有四種，而今本頌所云轉依，是但取二種所轉得，餘三轉依不可證故。雖餘三轉依中，有真如及無漏道，然皆不是頌文證義，是故不取。
願施：二種所轉得者，即是所顯得、所生得，《成唯識論疏義演》卷13云：「先前頌言捨二麤重故，便證得轉依，即是所證得佛果上所生、所顯得也，今此中唯取佛果菩提、涅槃是轉依果，故不取餘三轉依。其餘三中，雖有迷悟依真如，然是因中攝，若在十地中即是悟依，在生死中是迷依，故迷悟依因位攝。前能斷道亦是因位，於十地中修行故，斷十障證十如時，皆是因位能證中攝，非是果上所生所顯，故不取之。」
窺基：此明十地能證得二轉依，非是已證得，要成佛方證得故，修習位是因位攝故，此十地無間道斷障為因，解脫道方證於彼故。
願施：前基師言「此十地無間道斷障為因，解脫道方證於彼」者，是說第十地中金剛心無間道斷障為因，後解脫道方證得彼二轉依而成佛，或解，此修習位十地修道中，無間道斷障為因，解脫道證於真如，金剛心無間道後，於解脫道證得彼二轉依。